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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街的茶馆

时间:2017-10-26 来源:紫砂之家

   我少时的家在江南的一条老街上,它曾在我的记忆中一天比一天弯曲衰弱。一条蜿蜒的小河唱着岁月的歌谣把老街分成两半——东街和西街。那座高高拱起的石桥如一位驼背的老人默默承载着老街的来来往往。依偎在石桥旁边的茶馆,灰墙黛瓦、青砖铺地,桐油漆过的木排门,被岁月涂抹得灰暗斑驳。在糖果店、香烛店、南货店,裁缝店等五味杂陈的气息里,显得十分热闹。那时上学,要经过茶馆,总听到里面嘈嘈杂杂的声响,忍不住多看一眼,记得门后那座司母戌方鼎似的老虎灶水气氤氲,屋里黑压压地坐满了人。

  来茶馆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。年轻的劳动力是难得有空闲的,得空也是往电影院钻或在家里打扑克。老人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忙碌了大半辈子,终于可以把家庭的担子往孩子身上卸了。只要每天把儿子媳妇吩咐的杂事做完,把家里的小孩安顿好,就可以肩头搭着竹篮或手头拎着水壶到茶馆里聊聊天了,然后等着“阿庆嫂”笑吟吟地提着壶儿翩然而至。

  在枯燥黯淡、越来越寂寞的日子里,上一趟街,去茶馆喝一次茶是这些老人们一天最容光焕发的事儿。

  开茶馆老板已年过半百,几根头发稀疏地贴在头上,硕大的圆脑袋摆在矮胖的身体上,犹如西瓜蹲在瓮头上,来这儿的茶客很少听到他的声音。倘若主动和他打招呼,那一声“嗯”字也是颇为艰难地从翕动的嘴唇飘出来,所以大伙儿都叫他“闷葫芦”。

  “闷葫芦”自从父亲手里接过只有一开间的茶水铺后,就和它相濡以沫了,吃在铺里,睡在铺里,他把铺子一点点扩大成三间开的茶馆。氤氲的热气,不知不觉中把一个清矍消瘦的年轻人熏成一个胖墩墩的中老年。而茶馆的“阿庆嫂”就不同了,在我童年的记忆中,她要比“闷葫芦”小得多,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,杏仁眼,汪着一坛秋水,芙蓉花开的那种圆脸,齐耳短发。一笑,露出一溜溜细细白白的珍珠牙。她嘴快,脚快,手快。人们常开玩笑说,“你家男人是三拳头打不出一个冷屁,他的话都给你说去了。”男人是山,女人是水,只要有水的地方,就永远是鲜润的。灰暗的茶馆有了“阿庆嫂”蝴蝶般的色彩和银铃般的笑声,就倍觉温馨和亮丽。

 

  每天,晨曦微露,东方渐白,在木排门吱扭的一响里,茶馆敞开心扉迎来了一天的曙光,也把美好的希望迎了进来。炉子里的火吱吱作响,“闷葫芦”黝黑的脸膛被映得红亮。他立在溜光水滑的台板上,小心翼翼地从顾客手中接过热水瓶,放在一排排干瘪的用布袋做的水龙头上,轻轻一扭,汩汩的热水如山涧里的溪流唱着明快的歌儿飞泻而下。这时的“阿庆嫂”一边梳理着油亮的头发一边怨嗔着老头:天天这么早干吗?老街只有一个茶馆,该来的总要来的。说归说,可随即就在旁利索地抹桌擦椅了。清香扑鼻的热茶、憨厚的“闷葫芦”和热情的“阿庆嫂”,仿佛是老街上一块充满魔力的磁石。老街上隐含的舒适和对美好生活的渴望,在午后的暖阳里,不知不觉被简陋的茶馆吸引过来。

  常见到这样的情景:兜着蓝布白花围裙的“阿庆嫂”抓了几把暗红的茶叶放在壶里,泡上烧得滚烫的热水,顿时飘散的清香把空气熏染得清朗祥和。那时一个个老头就如入林的鸟儿陆续走进茶馆,把热水瓶往“闷葫芦”手头一塞,笑呵呵地跟“阿庆嫂”打个招呼开始入座。热气腾腾中,脸上漾着笑容的“阿庆嫂”拎着壶儿窜来窜去,就像春天派来的使者。哪些茶客是“牛饮”就得多去加几回水,哪些茶客喜欢喝浓茶,就得多放些茶叶,哪些茶客喜欢神侃,就得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和他们唠唠。那些茶客闭上一眼,呼噜噜地吱上几口,哇!通体清爽,真是舒服死了!茶客的喉咙让茶水润过了,便打开了话匣子,听来的逸闻趣事当然免不了要传播的,但说的更多的是最近的烦心事:孩子越来越犟,越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;媳妇越来越看不顺自己了;最近身体也不如以前了,经常这里那里不舒服。憋在肚里的话已久,无处发泄,现在如绵绵江水一泄千里。

 

  喝茶能“养性静心”,老人们是不去深究的,只是觉得花上一毛钱,在这泡上一时半会儿,阴云密布的心境就变得清朗明净,走在大街上便有了迎风玉立的精神气儿。小小的茶馆成了茶客人生路上温暖的驿站。

  当然还有些醉翁之意不在茶的,而在于听书的。善解的“阿庆嫂”总是间隔一段时间从外面请来一些说书的来助兴。那些油头粉面的说书人玉树临风地往前一站,一双炯炯的眼睛往场下一瞄,那块醒木“啪”地一声惊响,嘈杂的茶馆立即寂静下来。岳飞,薛仁贵,杨家将……这些英雄人物的故事不知听过多少遍,但如百灵鸟的歌儿永远听不厌。那说书的总在精彩之处嘎然而止撩拨着茶客的心,等候着茶客明天来为他捧场呢!

  黄昏的薄暮象雾一样弥漫开来,茶馆是老街上少数很晚才打烊的店铺之一。暮蔼中,总见“闷葫芦”眯缝着眼睛如笑脸弥勒般目送着拎着水壶的人渐行渐远。等至茶馆阒无人声,“闷葫芦”开始坐在老虎灶旁喝起了烈性黄酒,几口下去,飘飘欲仙,恍惚中那茶馆里的一桌一凳一壶宛若一个个孩子般款款向他走来,一直没有孩子的他不醉也醉了。

  有一年,我回老家,再次路过茶馆。茶馆已“面目全非”。老虎灶不见了,几张八方桌换成了麻将桌,“辟里拍啦”的麻将声一阵高过一阵,门口站着的“阿庆嫂”边磕着瓜子边眉飞色舞,那双明亮的眼神失去了当年的神韵。我蓦然觉得:岁月匆匆,想在满街疾步如飞的饮食男女中寻觅到老街当年的味道,似乎再也不可能。那跳跃的炉火、氤氲的热气,和煦的笑容和银铃的笑声已变成了永远的绝响……

 

  当然还有些醉翁之意不在茶的,而在于听书的。善解的“阿庆嫂”总是间隔一段时间从外面请来一些说书的来助兴。那些油头粉面的说书人玉树临风地往前一站,一双炯炯的眼睛往场下一瞄,那块醒木“啪”地一声惊响,嘈杂的茶馆立即寂静下来。岳飞,薛仁贵,杨家将……这些英雄人物的故事不知听过多少遍,但如百灵鸟的歌儿永远听不厌。那说书的总在精彩之处嘎然而止撩拨着茶客的心,等候着茶客明天来为他捧场呢!

  黄昏的薄暮象雾一样弥漫开来,茶馆是老街上少数很晚才打烊的店铺之一。暮蔼中,总见“闷葫芦”眯缝着眼睛如笑脸弥勒般目送着拎着水壶的人渐行渐远。等至茶馆阒无人声,“闷葫芦”开始坐在老虎灶旁喝起了烈性黄酒,几口下去,飘飘欲仙,恍惚中那茶馆里的一桌一凳一壶宛若一个个孩子般款款向他走来,一直没有孩子的他不醉也醉了。

  有一年,我回老家,再次路过茶馆。茶馆已“面目全非”。老虎灶不见了,几张八方桌换成了麻将桌,“辟里拍啦”的麻将声一阵高过一阵,门口站着的“阿庆嫂”边磕着瓜子边眉飞色舞,那双明亮的眼神失去了当年的神韵。我蓦然觉得:岁月匆匆,想在满街疾步如飞的饮食男女中寻觅到老街当年的味道,似乎再也不可能。那跳跃的炉火、氤氲的热气,和煦的笑容和银铃的笑声已变成了永远的绝响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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