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紫玉金砂》第三十章(2)

　望着即将进门的士兵，金嫣然果真“嫣然”地笑了笑，对神志已经半昏迷的董二说：“好二爷，那我就让你逍遥个够。”

　　当晚，潘四爷将要就寝的时候，打探消息的小六子忽然从外面跑来，兴冲冲地叫着：“老爷！好消息！出事了！”

　　“什么乱七八糟的？又是出事，又是好消息？”潘四爷被他说糊涂了。

　　“老爷您不知道，董二爷家呀，被当兵的抄了个底朝天。”小六子喘着气，幸灾乐祸地说。

　　“真的？”

　　“这董二爷，也被五花大绑地给绑走了。怎么样，好消息不？”

　　旁边伺候的李三忍不住叫道：“好消息！”

　　潘四爷却没显出喜悦，却问：“那个女人呢？”

　　“女人？”这下小六子被问糊涂了。

　　李三在旁边低声提醒道：“太太啊——”

　　“她跟一帮当兵的给……走了。”小六子说。

　　“那有没有打听一下，董家是被什么罪名给抄的？”

　　“打听了，打听了，是什么欺行霸市，倒卖国宝。”小六子解恨地说。

　　潘四爷方才仰天大笑：“那真是恶有恶报，善有善报啊！老天有眼，老天……”

　　蓦然，潘四爷忽然呆住了，一动不动，一言不发，如同石像一样僵立在那里。

　　“四爷！四爷！”

　　“老爷！”

　　李三和小六子惊慌地呼唤着。李三举起手掌，在潘四爷面前接连晃了好几下，他竟连眼皮都不眨。李三吓坏了，还以为老爷瞬间中风僵瘫了。

　　潘四爷忽然失声叫道：“我的阴阳太极壶！”

　　当时士兵查抄人家，真是如同盗匪洗劫无异，这样一来，太极壶即使不被那些不识货的兵痞子打碎，不知又流落到哪里去了。想到这一层，众人都忧心忡忡。

　　小六子立刻自告奋勇地说：“我光顾着自个高兴、解气，把大事给忘了！老爷您别着急，我这就去找！我这就去找！”

　　“没用的，覆巢之下无完卵哪！”潘四爷悲叹道。

　　“那怎么办呀，老爷？快想想办法呀。我去找侦缉队的人，我让他们帮帮我。”小六子说着，就要往外跑。

　　潘四爷连连摇头：“没有用了。侦缉队的人，最怕的就是当兵的。”

　　“不不不，我还是去找找他们。让他们帮我问问，是谁干的。”小六子坚持要出去。

　　“那你快去，多带些银子去。”潘四爷此刻无法可想，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。

　　小六子出门后，潘四爷知道，侦缉队现在也帮不上忙。他望着夜空，茫然地叹息道：“现在，我只好指望那个女人了……”

　　在德华诊所，高济国正在看早晨买的报纸，只见昨晚董家被查抄的消息已经印在头版头条，标题醒目——“无价之宝惊现石城，绝代名壶羡煞藏家”，旁边则是阎如何的照片，正是他昨天带队查抄了董府。

　　这时，门外响起敲门声，高济国起身开门，发现是阎如何派来的副官，邀请金嫣然和高济国去阎如何的官邸，取回阴阳太极壶。

　　金嫣然十分欢喜，正欲出门，却被高济国拦住，劝说道：“嫣然，我想你还是不要去了。外面很乱，要是被人看到你出入阎公馆，董家万一报复你怎么办？你一个弱女子，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呢？”

　　金嫣然觉得有道理，却不放心高济国一人前往。高济国又说：“我是医生，我经常出诊。我想别人不会怀疑我的，我没事。”

　　“那你认识那把阴阳太极壶吗？”金嫣然细心地问。

　　“你都给我描述过多少次了，错不了的。”说罢，高济国随着副官而去。

　　高济国赶到阎公馆时，阎如何正在用早餐，他没多说客气话，立刻派勤务兵陪高济国到二楼去找太极壶。高济国上了二楼，见各式古董珍玩堆得满满的，东一堆，西一摊，桌上地下堵得难以插足，光紫砂壶就有上百之多。高济国挑得眼花缭乱，终于从中挑出一只盖子上带着阴阳太极图案的紫砂壶，欢喜地走到楼下。

　　阎如何正襟危坐地等候着，见他下楼，便问：“找好了吗？”

　　“阎长官，就是这把，谢谢。真的非常感谢！”高济国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了。

　　“你看清楚了？”

　　“我看清楚了，一定是它。您看，这上面有阴阳太极的图案。”高济国拿给阎如何过目。

　　“你肯定这是阴阳太极壶？”阎如何又问。

　　“Ｏｆ ｃｏｕｒｓｅ！”高济国得意地说了句英语。

　　“考试？考什么试？”阎如何没听懂。

　　“我的意思是——我肯定。”

　　“肯定个屁！别看你是个洋博士，这壶中方圆你还浅着呢，这不是阴阳太极壶。”阎如何粗鲁地说。

　　高济国被说愣了，却见阎如何从桌上拿起一个木盒子，送到高济国面前打开，说：“阴阳太极壶在这儿呢。接上潘太太，我们一道上潘家送壶去。”

　　阎如何说罢，正要和高济国一同出门，副官却急急地跑来，行礼禀报道：“司令，国防部请您去开紧急会议。车已备好。”

　　“就他妈会多！”阎如何扫兴地骂了一句，然后交待说：“高先生，你先回去。把这东西一定要交给潘太太，请她转告潘四爷，我今日会登门拜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