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恐怖小说紫砂怪谈之《诡楼老头》

时间:2016-11-22 来源:紫砂之家

  秦安江是个做紫砂壶的年轻手艺人,一个月前,一直碌碌无为的他被命运之神眷顾,一张彩票给他带来数百万的巨额奖金。

  领取奖金几天后,他原先租住的公寓楼,由于城建规划需要拆迁,他只能另找栖身之所。

  在朋友的介绍下,他去了位于丁蜀镇蜀山北厂的一个出租屋,跟房东碰了面。房东,是一位年约40的中年男人。

  “您要租房子?”男人问。

  “是啊。我在河对面紫砂一厂做壶,离这地方比较近,来去方便,而且,价钱也不贵,所以……”

  “哦,那好那好。请跟我来,我带您去看看房子。”

  秦安江跟着男人来到一栋老楼的跟前。

  “这地方原先是个琉璃瓦厂,早些年整治太湖蓝藻的时候,被责令关闭了。厂方委派我代为管理。哦对了,您要租的房子在七楼,尽管高了点,不过不要紧,有电梯,上上下下还是比较方便的。”

  房东的热情感染了秦安江,他甚至没上楼去看看,就急急忙忙付了钱,拿了钥匙,然后,喊了搬家公司。

  搬家是个累人的活,尽管有搬家公司帮忙,但整理东西却要秦安江来完成,一下午,累得他双腿发软,眼冒金星。

  等搬家公司的人走后,他将疲惫的自己扔在了沙发上,不一会,困倦袭来,他的眼皮就似铁块一样,沉沉的往下坠。他揉了揉眼睛,起身准备泡一壶浓茶来驱赶不请自来的睡意。刚从沙发上坐起,门外传一阵轻微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
风荷清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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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沙沙沙,沙沙沙;声音很轻,但在寂静的7楼却显得非常清晰,秦安江感到了一丝异样。

  什么声音?难道,七楼还有别的住户?刚才怎么没见到有人?

 

  他疑惑地走到门边,脚步轻得就像一片落叶,他透过门上的猫眼向外望去,外头空荡荡的,什么都没有。

  他深吸了口气,想了想,决定打开门看看。

  砰砰。

  “啊?!”就在这时,门忽然被敲响了,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秦安江,吓得惊叫出声,“谁、谁呀?”

  “你好,我是你的邻居,下午见你忙着搬东西,就没打搅你。”

  门外响起了男人的说话声。

  “哦?哦。”秦安江哦了两声之后,打开了门。

  门外,站着一个年约70 ,身材瘦削的老者,身上穿着浅灰色的对襟衫,身子有些佝偻。

  “您好。我叫秦安江,在紫砂一厂做壶,往后还请多多照应。进来坐吧。”

  秦安江客气地请对方进屋,并泡了壶上好的宜兴红茶。

  “您请喝茶。”

  老者微笑着用手指在茶几上叩了几下,算是表示了谢意,但他却没动茶杯。

  “小秦啊,不知道……你对彩票有没有研究?”

  老头提出的这个问题,秦安江觉得很突兀,心里顿时起了警觉,毕竟,他刚获得巨额奖金,他要提防有人惦记上他的钱。

  他略略蹙了蹙眉,但很快又挤出礼貌的笑:“呵呵,这个……没研究过,即便买彩票,也是胡乱买的。”

  “哦……我买了几十年彩票,可惜,一直没中过大奖。我听说,有位姓秦的小伙子,中了大奖,你……”

  没等老头说完,秦安江心里的戒备陡然加剧:“我不清楚。人家获奖是人家的事,我也没时间去管。再说了,那人领奖的时候特地戴了口罩和墨镜,目的,就是不想被人认出……说起来,这也算是别人的隐私,打听别人的隐私,总不大好吧。”

  秦安江话里的意思任谁都听得出,他,不想再谈这个话题。

 

  “秦先生,你既然不清楚这件事,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人领奖时戴了口罩和墨镜的?”

  老头又提问了,他的脸上尽管笑容依旧,但秦安江仿佛看到对方和蔼的面皮后面藏着锋利的刀子,阵阵杀气正从老头那笑眯眯的眼睛里向他涌来。

 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秦安江有点语塞,不过,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圆其说的法子,“我也是听人说的。您知道,丁蜀镇就这么大点地方,有人中大奖,肯定会传遍大街小巷。”

  “哦,是吗?”

  老头依旧用笑眯眯的眼神,在刮着秦安江的心尖,秦安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,心里不由起了反感。

  “老爷子,您看,我搬家挺累的,想休息一会,咱们往后再聊怎么样?”

  他下起了逐客令。

  “好吧。”老头站起了身,“我住在隔壁702,有空的时候,还请去我那家坐坐。”说完,转身朝门外走去。

  秦安江如释重负,将老头送出门,在对方走进隔壁702时,他发现,走廊的地上有几列阿拉伯数字,像是用粉笔写的。数字的排列很有规律,两个数字为一组,7组为一列。

  这是……

  联想起刚才老头提到了彩票,秦安江猜测,这些数字应该是福彩双色球号码。看来,老头子是在研究彩票。

  唉,彩票中奖那是要看缘分的,自己坚持买彩票好多年,今年才中了大奖,而且,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得到了那张彩票……哎,不去想了,还是去街上找个馄饨摊,对付了晚餐再说吧。

  想到这里,秦安江锁上大门,走进了电梯。

  刚从吱嘎作响的老旧电梯里出来,迎面射来一束异样的目光,那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太。

  “年轻人,新搬来的?”老太开了口。

  “是啊。您也是楼里的住户?”秦安江礼貌地问。

 

  “对,我住在三楼。您住在……”

  “顶层的七楼。”

  “什么?”老太忽然很大声说话。

  秦安江被他吓了一跳:“您,怎、怎么啦?”

  只一瞬间,老太脸上的惊讶又换回了和蔼的表情:“哦,没什么,没什么,我这就回家去了。”说完,进了电梯。

  秦安江望着渐渐关闭的电梯门,摸了摸脑袋,心里泛起了疑云。

  “等等!”就在电梯门即将闭合的一刹那,老太忽然用手挡住了门,她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了秦安江的耳朵,“年轻人,住在7楼,进进出出一定要小心哦。”

  秦安江被她说得有些找不着北,刚想问问,电梯里的老太却已经缩回了手,电梯门关闭了。

  在电梯前站了片刻,秦安江回味着老太的话,却不得要领,只能满腹狐疑地走出楼,走了没几步,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大楼门厅,又仰面看向七楼。

  “啊!”

  他看到那个穿着对襟衫的老头,正透过7楼的窗口朝他望着,还冲他缓缓地摆了摆手。由于隔着段距离,秦安江看不清楚老头脸上的表情,甚至看不清他的相貌,远远望去,只能看到一张模模糊糊的人脸。

  秦安江心里有些发毛,忙转身快步走出大院,继而穿过马路,直奔蜀山脚下的街市。

  到了蜀山街上,秦安江在馄饨摊遇见了一个名叫林建军的熟人。

  “秦师傅,听说,搬家了?”

  “是啊。原来的公寓楼要拆迁,只能换地方。不过,现在的房子在北厂,离工作室近,比较方便。”

  林建军听秦安江说租了北厂的房子,正送往嘴里的馄饨,停在了半空:“北厂的房子?该不会是原先的琉璃瓦厂吧?”

  “是。怎么,你也听说过那地方?”

  林建军缓缓将调羹放回到碗里,神情异样地问秦安江:“你租的几楼?”

 

  “7楼,面积挺大的,而且,价格也……”

  “你租的7楼?”林建军很大声地又问了一句,脸上因激动而微微泛起了红晕。

  秦安江没料到他会这么大声说话,手一哆嗦,馄饨汤洒到了手上,他忙拿起桌上的纸巾擦着手:“建军,你这是怎么啦?一惊一乍的。”

  “你……没听说那栋房子……出过事?”

  “出过事?什么事?”秦安江听出林建军话里有话,心里不由忐忑起来,“该不会,那栋房子……有古怪?”

  “说对啦。”林建军索性不吃馄饨了,压低声音对他说,“就在前些天,那栋楼里的一个老头,买的彩票忘在了投注站里,再回去就找不着了。后来,听说那张彩票中了大奖,老头一时想不开,整日茶饭不思,成天拿着粉笔到处写写画画,写的全是彩票的数字,没撑多久,就跟阎罗王拜把子去了。”

  “什么?”秦安江猛地站起身,他想起了刚才来他家喝茶的老头子,“你……你说的老头,是不是穿着灰色对襟衫,差不多70岁的样子?”

  “是啊。你怎么知道的?”

  秦安江如遭雷击,心底的寒气差点冻僵了他的思想,他心神不定地坐回到凳子上。

  “哎,你怎么啦?秦安江,秦安江。”

  林建军见他神思游离的样子,就喊了他两声。

  秦安江回过神来:“哦,没事。我也是听人说的。”

  “老头出殡后不久,7楼大部分住户都搬走了。知道为什么搬走吗?因为……”说到这里的林建军朝四周看了看,仿佛怕别人听到似的,他将身子往秦安江跟前凑了凑,声音低得赛过蚊子,“因为,闹鬼啦。”

  “啊?”一听这话,秦安江差点又蹦了起来。

  “听人说,那栋楼,一到晚上,就会响起奇奇怪怪的声音,沙沙沙,沙沙沙,就好像……”

 

  “就像拿粉笔在地上写字?”秦安江心里的寒气越来越甚,他想起了在楼道地上看到的粉笔字。

  “对。连续好几天,楼里的住户都说听到了那个声音。于是,有人就猜测,是老头的鬼魂回来了,他,还在琢磨彩票的数字呢。”

  “不、不会真这么邪乎吧?”秦安江开始害怕了,也开始后悔自己租房子前,没了解清楚情况。

  林建军见他脸色很难看,笑着对他说:“呵呵,听来之言不足为信,别放心上。不过,从心理学的角度去分析,往往住在死过人的楼里,那感觉,对吧,确实有点……好了,不说了,我也该走了,你慢慢吃。”说完,付了馄饨钱,离开了。

  在回北厂的路上,秦安江心里很矛盾,他仔细回想了一下,先是在电梯前,听老太说的那几句奇奇怪怪的话,加上林建军告诉他的这些,结合下午碰见的老头,以及地上的粉笔字……他越想越觉得瘆的慌,不由对新租下的房子产生了恐惧。

  “说不定,闹鬼的传闻是人们瞎传的;下午见到的老头,保不准就是楼里的住户,他跟那死鬼老头一样,也喜欢彩票,同样喜欢在地上写写画画,一切都是巧合;这世上哪来鬼?自己是个无神论者,如果被一个没被证实的传闻给吓趴下了,传出去,还怎么做人呢?”

  在蜀山脚下徘徊了一阵子,抽了半包烟,最后,秦安江安慰了自己一番,终于下了决心,回家去。

  此时,天色已暗,蜀山脚下涌起了不浓不淡的雾气,马路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,将路两旁的景物照得如同阴间。

  “回来啦。”

  “啊?!”

  刚走到院子门口,黑漆漆的值班室里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。

 

  秦安江被吓了一大跳,当他看清楚说话那人是房东时,禁不住埋怨了几句:“啊哟,您怎么不开灯啊?我还以为值班室里没人呢。吓得我……”说着,撸起袖子露出小臂,那上头,有一片鸡皮疙瘩。

  “真不好意思。为了省电,通常,我很晚才开灯的。”房东带着歉意说。

  “没事没事。哎对了,7楼是不是有其他住户?比如,一个老头。”秦安江问。

  “什么?你是说一个穿着灰色对襟衫,70多岁的老头?”房东忽然提高了嗓音。

  秦安江又被他吓了一跳,战战兢兢边点着头,边说:“是啊。他……”

  “那是张伯。”房东再次开口,声音低了许多,“他呀,喜欢买彩票,平常没事的时候,就拿着粉笔写写画画,说是搞研究。”

  “那他……真是7楼的住户?”

  “是的。他们两口子住在这里两年了。一直安安稳稳的,后来……”

  “后来怎么啦?”

  “后来,他老婆搬走了。听说,搬到乡下她儿子那里去住了。”

  “那张伯他……”

  “他走不了啦。”

  “走……不了?”

  “是的。因为……”说到这里的房东顿了顿,“他已经死了,就死在7楼,就在你隔壁。”

  “啊?!”秦安江觉得浑身一麻,背脊一阵冰凉,“可我下午……”

  “看到他了是吗?”房东不等他把话说全,便沉声打断了他的话头问。

  “是、是的。”

  “呵呵。”房东莫名地笑了。

  秦安江被他笑得心里直打鼓:“你……你笑什么?”

  “你呀,可能是搬家累了,一定是躺在沙发上,然后,看到了老头是吧?”

  “是、是啊。你怎么知道的?”

  “因为,先前也有人说看到过老头,还听到了老头在地上写字的声音。不过,无一例外的,那些人都是在躺着休息的时候看见的。换句话说,那极有可能是个梦。”

  “梦?不可能吧?那样逼真……”说到这里的秦安江忽然不往下说了,因为,他响起下午老头来敲门前,自己确实是躺在沙发上的,“难道,当时我睡着了?然后,梦见了老头?”

 

  “对!肯定是做梦。秦师傅,天色不早,您还是放宽心,早点歇着吧。我也准备睡觉了。”房东说完,打了个哈欠,走进了里屋。

  秦安江心里很是忐忑,他希望房东的分析是正确的,自己见到老头仅仅是个梦,要不然,这房子他是不敢住了。

  由于心里有事,秦安江行走的脚步很慢,从值班室到大楼,短短几十米的距离,他走了将近七八分钟。此刻,楼内昏暗异常,一盏照明灯发出淡淡的光亮,就似一团鬼火,悬挂在天花板上。

  秦安江在楼门跟前迟疑了好一会,想想也没别的去处,就鼓足了勇气走进了楼内,走到电梯跟前。

  按下按钮,电梯井里传来吱吱嘎嘎的摩擦声,几十秒之后,老旧的电梯门打开了,秦安江跨步走进去。电梯门开始缓慢闭合,他的手,伸向面板上标有数字7的按钮。

  “等一等。”

  然而,还没等他的触碰到按钮,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。

  “啊?!”

  秦安江被吓得头皮一麻,猛地转过身去。映入他眼帘的,是一只挡住电梯门皱巴巴的手,与手相连的,是一张同样皱巴巴的脸。

  “阿、阿婆,你、你怎么忽然出现了?吓死我了。”

  原来,说话的,是傍晚秦安江下楼时,碰到的那个老太。

  老太走进电梯:“真不好意思。刚打完麻将回来。见你正好进电梯,就赶紧跟过来了。对了,我走路动静不小,你难道没听到脚步声?”

  “哦?哦。刚才我在想事情,可能太专注了,没发现您来了。”

  “哦,原来是这样。”老太按下去三楼的按钮,电梯开始颤动,并发出难听的吱嘎声。

  很快,三楼到了,老太朝秦安江说了声“明儿见”,便向电梯外走去。

 

  “等一下。”老太刚走出两步,忽然回过身来,皱巴巴的手再次挡住了电梯门。

  秦安江紧张地看着她:“怎、怎么啦?”

  “如果,你晚上在7楼听到或看到什么,千万别害怕,因为,那不是真的,是在做梦。”

  老太的声音低沉,脸上的表情也很古怪,听得秦安江身上直起鸡皮疙瘩。不过,他放心了不少,因为,房东和这老太婆都说到了梦,那么,他在下午看到老头,那一定也是在做梦了。

  “好的,我记住了。谢谢阿婆。”秦安江礼貌地表示了感谢,老太这才松开抓着电梯门的手,转身走了。

  电梯吱吱嘎嘎着到了7楼,秦安江探出脑袋,看看走道两端,没见什么异常,这才敢走出电梯来到701门口。他看了看地上,白色的粉笔字已经消失。看来,下午他真是做了场梦,所谓死去的老头,以及老头写在地上的粉笔字,一切都是梦里的情景。

  他这么想着。为了证实这个想法,他壮着胆子走到隔壁,透过窗户往里看;屋子里黑漆漆的,视线范围内没见任何家具,看样子,这户人家搬走有段时间了。

  一切似乎有了答案,7楼除了他,应该再没其他住户了。秦安江长出了口气,心头的紧张感顿时减轻了不少。他转过身,走回701门口,掏出钥匙。就在这时,楼道里的灯忽然灭了,周围顿时漆黑一片。秦安江心里一紧,忙去掏手机,可摸过口袋之后才想起,出门的时候,忘带了。

  此刻,楼道漆黑如墨,凉风透过窗户的缝隙挤进楼里,发出如女人呜咽般的呜呜声。秦安江心里的恐惧开始蔓延,尽管,他已经证实下午见到死去的老头只是梦里的情景,但他还是不由自主胡乱联想,他觉得,黑暗之中,自己的背后,似乎有一双诡谲的眼睛,正冷冷地注视着他,他背脊感到一阵冰凉。

 

  他战战兢兢摸到门上的锁空,哆哆嗦嗦插入钥匙,就在他刚要旋转钥匙之际,耳边却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。沙沙沙,沙沙沙……

  这声音……怎么…….啊?!

  秦安江倒吸了一口凉气,那轻微的沙沙声,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幅恐怖至极的画面:一个穿着对襟衫的老头,蹲在地上,手里的粉笔在地上快速地写着。

  他觉得浑身的毛孔都炸了开来,鸡皮疙瘩迅速布满了全身。

  该不会……闹鬼了?

  他胆战心惊看向自己的左侧,那是声音传来的方向。楼道里太黑,他什么都看不到,但他控制不住地想象,黑暗中那个老头的鬼魂,正蹲在那里专注地写着数字。

  声音越来越清晰,片刻,秦安江听出来了,那不是粉笔写字的声音,而是……那是脚步声。

  秦安江紧张、恐惧到了极点,尽管在黑暗里他的视觉发挥不了任何作用,但他还是努力瞪大双眼,看向脚步声传来的地方,那里,是楼梯口。

  “给你。”

  “啊?!”

 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,秦安江被吓得惊叫出声。

  手电光射来,熟悉的面孔钻入了他的眼帘,来人是房东。

  “啊哟我说你、你怎么……吓死我了。”

  见是他,秦安江那颗吊到嗓子眼里的心脏,顿时落回到肚子里,他一手拍着胸口,另外一只手扶住了墙壁。

  房东开口了,满怀歉意地说:“真抱歉,又吓着你了。我是发现停电,给你送蜡烛来的。”说完,扬了扬手里的东西,那是几根白色细长的蜡烛。

  接下来,秦安江打开门进了屋,点上蜡烛,对房东能在黑暗中送来光明表示感谢,房东说了声“明天见啦。”出屋下楼去了。

  一小时后,躺在床上的秦安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,脑海中,总是浮现一些可怕的念头,尽管,他已经明白死去的老头不可能出现在现实里,但他的思维却不受控制胡思乱想。

 

  又挨了将近半小时,疲惫的他渐渐地有了睡意。

  别自己吓自己了,那老头已经死了,死了就什么都没了,什么鬼魂、幽灵,那都是鬼怪故事里才有的产物,睡觉吧,明天还要工作呢。

  十几分钟后,已经入睡的秦安江被一阵轻微的声响惊醒了。

  沙沙沙,沙沙沙……

  那是……有人在写字。声音很近,应该……就在卧室里。

 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,脸色瞬间变得刷白。蜡烛火还在燃烧,摇曳的烛光将整间卧室映照得阴森异常。

 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,沙沙沙,沙沙沙,声音来自……

  “啊?!”

  那声音,来自床的右侧。

  恐惧就像粘稠的液体,淹没了他的思想。由于害怕,他浑身都在发抖,他胆战心惊慢慢转过头,看向床的右侧,他看到,一个穿着灰色衣服,身子佝偻的老头,正背对着他。

  秦安江拼命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嘴,才让一声惊叫憋在了嗓子眼里。

  老头的肩膀一动一动的,每动一次,沙沙声便会响起,秦安江知道,老头子一定又在写字了。

  “还给我,把我的彩票还给我。”

  就在他恐惧到极点之际,原本背朝着他的老头嗖地回过身,声嘶力竭地冲他大叫起来。

  “啊!”

  强烈的恐惧突破了秦安江心理的防线,他大叫着滚下床去,连滚带爬跑出房门,接着,打开大门冲进了楼道。

  楼道里黑暗依旧,秦安江绝望地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,仓皇之间他不知道该去哪里?回屋子,打死他也不敢。去楼下,黑灯瞎火的该怎么走?再说了,如果那死鬼老头存心找自己麻烦,半道上截住自己,更不好办。

  焦急、恐惧、无望,一切负面的情绪争先恐后地吞噬着他的理智,就在他的心理防线即将崩溃之际,忽然,一个抽泣着的说话声由打隔壁传来。

 

  “老头子,你就忘了那彩票吧。相比身体健康,钱,咱们可以不要。”

  “可是,咱们拼命打工挣钱,就是为了给儿子看病。”另外一个声音响起,是个上了年岁的老人“那笔奖金有好几百万,足够支付咱们儿子几年的医药费了。现在,钱没了,咱们拿什么给儿子看病哪。”

  那人说完话,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。秦安江听得心里发酸,竟然忘了恐惧。

  “可是,人家已经把钱领了,咱们也没证据说那彩票是咱们的……”

  “我看到那个小伙子捡起来的,当时,我没注意,回到家,才知道彩票丢失了。那笔奖金能救咱们儿子的命哪。呜呜……”

  老头呜呜地哭了。哭声凄凄惨惨,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,扎进了秦安江的心脏,此刻,他想起些事来,想起前阵子在投注站购买彩票时,在地上捡到的一张彩票,正是那张彩票,给他带来了巨额的财富。

  难道,自己捡到的彩票,是这个老头不小心丢失的?

  正想着,沙沙沙的声音再次响起,恐惧又一次不请自来,伴随着沙沙声,秦安江还听见那个老头在说着话。

  “13,07,22,12……”

  那不正是中奖的彩票号码吗?

 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,老头丢失的彩票是被秦安江捡到了,而且,还中了巨奖。这笔钱能改变秦安江的一生,能为他捉襟见肘的生活划上句号,让他变成一个富有的人;可是……那张彩票却承载着一个老人的希望,他希望彩票能给他带来一笔财富,用这笔财富来换取他儿子的性命和健康。但是,现在彩票丢了,儿子看病的钱也没了,老头抑郁成疾还搭上了老命。

  秦安江呆立在701门口,他已经感觉不到恐惧,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长满刺的仙人掌狠狠的剐蹭着,他的心在滴血,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,是他,间接害死了一个老人,尽管,一切的发生他并不知情,但老头的死,与他确实存在一定的联系。

 

  隔壁再次传来声音,这次,是老太凄惨的哭声,接着,是几个男男女女的嚎啕,悲凉的唢呐在楼道穿行,与众人的嚎哭交织在一起,汇聚成一首悲伤的挽歌。秦安江知道,那一定是老头死去那天的情景。

  他木讷地转过身,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,缓慢挪到702的窗前,噙着泪的双眼,望向屋里。然而,他什么都没看到,屋子里黑漆漆的,没有家具也没有人,甚至,刚才的嘈杂也戛然而止了。

  难道,是老头的鬼魂在向我演示过往的一切?他要我在那笔钱的去留问题上做个决断?

  他这么想着。

  “把我的彩票还给我。”忽然,老头的喊声在他前面响起,接着,一张皱巴巴的脸,从屋内的黑暗中快速贴到了他的面前,“13,07,22,12……等中了奖,儿子就有钱看病了。还给我,还给我,把我的彩票还给我。”

  “啊!”

  秦安江吓得差点肝胆俱裂,他惊叫着从沙发上蹦了起来,茶几被撞翻在地,杯子、紫砂壶掉到地上,发出碎裂的声响。

  窗外,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,风声呼啸,轰隆的雷声震颤着大地。

  秦安江呆坐在沙发上发着楞,半晌才反应过来,死去的老头、地上的粉笔字、隔壁的哭喊声,甚至,馄饨摊上与林建军的对话,一切,都只是个梦。哦不,不一定完全是梦,也可能是死去的老头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。

  他长出了一口气,心里的紧张、恐惧迅速消退,但梦里隔壁老夫妻两的对话却余音犹在,脑海中,一个念头逐渐变得清晰。他要去跟房东打听老头儿子的下落,他要将那笔本不该属于他的奖金还给老头的家人,同时,他也希望那笔钱能挽回老人儿子的命。

 

  主意已定,秦安江站起身,脸上满是坚毅的表情。他拿起雨伞走出701室,搭乘电梯去了楼下,继而,冲进了仿佛能洗涤人灵魂的雨幕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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