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婕：炼制紫砂朱泥的泥性表达

 　　紫砂陶土，举世闻名。所谓“人间珠玉安足取，岂如阳羡溪头一丸土”。自古以来，紫砂就有“五色土”，“富贵土”等美称，尤其是朱泥，属于相当特殊的一类，因其作品烧成之后色泽呈鲜红，富涵中华民族所好之吉庆色彩，故一直为紫砂陶艺之中受人钟爱的材质，柔细的矿泥，小巧的施艺技法与造型理念，自明迄今，成就了紫砂茶壶之中颇为珍贵的品种，十七世纪的“红色瓷器茶具”，南方诸省功夫茶盛行的“孟臣壶”、“逸公壶”或“水平壶”。朱泥一直以一种特殊的美感根植于人们心中，本文针对紫砂朱泥特有的泥性展开介绍，希望有助于读者对其物有所认知。

　　素面素心，最显艺人们功夫的一种泥料

　　朱泥壶都是素面素心的，是最典型的“光货”。朱泥的泥性软嫩，色泽红艳，娇妍多姿，柔美可爱。以指弹扣，声音清脆，共振性佳。适宜制作小品，所以，我们见到的朱泥壶体型多是纤秀灵巧的。由于泥性软嫩，朱泥从成型到烧成，收缩率在(18%~30%)。又因朱泥壶垂直收缩更大于横向收缩，在烧造过程中极易变形，所以朱泥壶的制作较其它泥种的紫砂壶制作难度大，成品率低。因烧成不易、泥料又极为珍贵，所以，用手工制作极其不易，也很少有人去做。在朱泥壶的烧造过程中，还会因收缩出现不规则的皱纹。朱泥壶透气性较好，能吸收茶水中的重金属盐到壶表面而形成包浆，所以越用越光亮鲜艳，益显红润娟秀，精致细腻。同时因组织细密，保香性能优于其它紫砂壶，尤为适宜冲泡乌龙茶、铁观音等茗茶。在宜兴做紫砂壶的很多，但都倾向于紫泥，缎泥等，做朱泥的少而又少。因为朱泥是最显紫砂艺人们功夫的一种泥料，如果是刚入门的紫砂艺人都不愿意碰朱泥，因为朱泥稀少而珍贵，成品率却很低，所以成了大部分艺人不愿意尝试的原因之一，只有将基本功练好，再着手朱泥，悟性，技巧，多方面的提升，才能将完美的朱泥壶展现在人们前面。

　　天生丽质，不经风化坚如顽石

　　朱泥在《阳羡茗壶系》、《阳羡名陶录》称“石黄泥”。作为紫砂中的一种比较特殊的泥种，以它红而不娇、细腻之感令许多爱壶者痴迷忘怀。朱泥含铁量极高又产在嫩泥矿之下层、又称“未触风曰之石骨”，石骨的意思就是未完全风化的土块，质坚如顽石，但遇水则自行溃散。

　　笔者的母亲是宜兴丁山著名的炼泥专家吴红娟，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研究泥料，所以对紫砂泥料有着更多的了解。据她介绍赵庄黄金朱泥原矿3吨左右，小煤窑朱泥原矿30吨左右，赵庄朱泥原矿15吨左右，可见朱泥原矿矿料弥足珍贵。而真正用原矿朱泥制作成的作品，烧结温度较低，窑温约1080~1160度，但收缩比高达30%左右，非常容易扭曲、变形、破裂。所有原矿泥料中，朱泥收缩率最大，烧制带有一定的风险。朱泥制壶过程速度、步骤相对于其他泥料所需时间较多，要不断地保证朱泥每一个过程泥的干湿度，特别在处理嘴把部分，要达到和身筒盖子统一的干湿程度，才能保证朱泥泥性的质感，所有这一切决定了一把朱泥壶的身价。

　　母亲一直从事炼泥工作，所以从小我就耳濡目染，对泥料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，久而久之，对泥料的要求也特别的高，对于自己做壶的朱泥也是特别炼制的，使其做出来的壶更有光色而亮眼。

　　传统传承，演绎数百年的紫砂史诗

　　明清两代紫砂壶的分布情形来看，紫砂壶较集中于南京、上海、苏杭等江南人文荟萃之处，且多为传世品。虽在历来战乱折损甚多，但因从业陶人较多，数量相对亦多。朱泥小壶则多见于闽南及广东潮汕沿海，由于传世的明清朱泥壶多已毁于战乱与文革时期，少部份晚清制器近年陆续由海外回流，但因闽南地区向有物器陪葬之俗，部份老壶在地底下幸免于战祸，所以目前朱泥古壶多以出土器比例较高。但近十年来因建设开发及非法盗墓频仍，迄今出土器已日渐稀少，且质量俱衰，或多破损，高档朱泥壶已可遇不可求。为了探索个中玄妙，笔者曾往访闽南工夫茶茶区实地了解，并与第一线的文物贩子接触，发现朱泥古壶出土的两种主要途径：一是开路建基出土，二是盗墓所获。前者通常并无相关纪年资料;后者因其非法性，更无法提供如墓志等考据资料。遗憾的是，随着出土器的日渐稀少，藉由墓志纪年来考证文物的“学术派”正统作法，只怕希望渐微。

　　朱泥壶产于宜兴，制于宜兴，殆无疑问，但在历史的冥冥安排中，她有点像是王昭君，先后被派去欧洲、日本、南洋等地进行文化输出。既要踏出国门，远嫁异域，那东南沿海的港口如厦门、汕头自是必经之路。这条始于明末，从江苏宜兴、上海到福建、广东沿海的“红陶之路”几经兴衰，也造就了宜兴朱泥壶与闽南茶文化结下不解之缘的远因。工夫茶茶区之所以特别崇宜兴所产朱泥小壶，除了她的殷红胎色象征吉祥喜气，也因朱泥不宜独制大器，恰恰符合工夫茶茶壶“宜小不宜大”的概念。

　　朱泥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，大师们留下了很多让世人惊叹的作品，也是我们学习的先例，我们不仅要继承传统，更要在传统的基础上有所传承，集合数百年来的朱泥制作之精华，在自己制作中结合实践，慢慢有所突破，尽力达到完美。

　　关于紫砂泥料只要是原矿的就无所谓好坏，各有各的优点和表现形式。那么价格为什么千差万别呢，一方面是做工和名气;另一方面泥料本身就影响着一把壶的价值。所谓“物以稀为贵”，存世量少的泥料本来就很珍贵，再加上有的泥料成型困难，壶形较难掌握，成品壶就更是价值连城。最有代表性的当属朱泥壶，它也成为最为珍贵的一种壶品。朱泥壶作为紫砂世界中的一朵奇葩，除了她器具精巧外，在泡茶中冲泡热水后，壶身的色泽会产生更鲜红，红的羞涩，红的高傲、红的尊贵，而且富有变化的红色令人心神荡漾，大大丰富与提升了人们的审美情趣，愈显其价值与珍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