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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鲤子

时间:2014-03-04 来源:紫砂之家

   每到春夏之交,大雨滂沱,河水漫涨,水流湍急,鱼儿便要交尾产卵,繁衍新一代生命。许多湖荡在四月中旬至六月下旬“禁湖”,就来自这个道理。鱼交尾有特殊的机缘,就是现交现配现产。这 个道理很简单:鱼是体外授精,母鱼蹿游蹦跳中产下鱼籽,公鱼尾随其后,用尾巴甩开裹着粘液的鱼籽,同时排出自己的精液,这样鱼籽就受孕了,能出小鱼了。

  鱼交尾,水上人叫作“啸子”,这是一个非常响亮非常豪气的名字:呼唤子女。

  所以,鱼交尾不像别的动物那样或是开心嬉戏,或是预先种下种子,而是正儿巴经的生产,一项义不容辞的艰苦劳动。

  水不动,鱼无情。有时天拗,一个大春一个初夏不下雨,鱼们就把满腹成熟的鱼籽憋在肚子里,单等雷声一响,大雨哗哗,水漫流动。自然,有些小鱼是憋不住的, 它们有水就有生命,即使在死水池塘里,到时候也能把鱼籽产下。这同人一样,有些人造不起楼房,买不起高档家具,随便借个什么旧房破房掳掳掸掸,搁上竹片 床,睡上去吱吱嘎嘎作响,照样把白白胖胖的儿子生下来。

迎春鸟(中)

朱建伟 原矿清水泥《迎春鸟》

  幼年在湖荡里放鸭子,对于啸子鱼鱼啸子之类,我几乎门门皆通。捕捉啸子鱼,有一种不花大力气又收获颇丰的好方法,即用香鲤子引诱雄性鲤鱼。你必须首先逮到 一条不伤鳞片的雌性大鲤鱼。雌性鲤鱼黄黄的,七八十来斤,越大越好;这种鱼发情后产卵前身上能释放出一股特殊香气,香鲤子的名字由此而来,乡下人也叫“香 婆头”。我们常说的“迷魂汤”,即香鲤子身上的香腺熬的汤,这汤人闻一下就迷住。一条带环扣的细麻索保住鱼头,系上长竹竿,诱鱼人持竹竿在滩地上慢慢走, 水下的雄性鲤鱼闻见香鲤子悠悠游过,簇簇的追涌上来,叮咬住香鲤子不放。这景象大街上多见。一个搽了高级香脂洒了高级香水的俊俏女子走过,路人皆会留连张 望,有的甚至跟着她走几步;假如没有道德、制度和理智制约,没准就跟她“走到家”。水神娘娘并没有给鱼儿布施道德法令,雄性鱼跟着香鲤子,至死不回头。到 得一个预先选定的浅滩水边,诱鱼人慢慢收拢索子,看准目标,提起竹筌,猛地龛将下去,三五条七八条缠咬一团的鲤鱼便被罩住了。

 

  这种筌,竹篾编织的,有一句成语叫“得鱼忘筌”,就是这种筌,俗称鱼罩。

  雄性鲤鱼的个体一般都不大,最大的不过三五斤(有更大的或许我没有见过);我用香婆子诱鱼,最多一次,一筌龛下,捕获了13条。不过,那全是些斤把重的“小瘪粞”,有点模样的大鲤子,不见一条,可能是它机敏,“筌风”起处它逃遁了。

  一条香鲤子,可以反反复复诱鱼,直到汛期结束,直到它肚皮朝天没力气不能动弹,渔人才肯罢休,有的人出于一片善心,留个来年丰收,舍不得伤害这劳苦功高的香鲤子而把她放生了。

  香鲤子,令湖泊日产斗金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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